林老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

“《起源氏》上的图画拓本于梧桐林里的一块巨石，的确是莽荒时代的遗物，所描画的图形也并非想欺骗你们，只是你们自己会错意了，扶昌是那个老人所站的峭壁！

“扶昌是只巨大山怪！只有莽荒时代的巨兽们，和茫茫天地同生，万灵皆备于身才能有无尽的寿命。

“扶昌的悟道之路是由那个老者教领着，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那个不通姓名的老者才是种灵大陆的先祖。”

“当然，扶昌值得整个种灵大陆万万年的祭祀跪拜，他散净了所有的灵养育了我们。

“不过我想让你了解到的是跳脱出这种灵大陆之外，有另一个更伟大文明，他们千年前就能驯化巨兽，也懂得梧桐林的神奇功效。”

林老瞧了瞧堂下，红漆木椅之上，众人还是一脸诧异，实在没法相信所听到的事实，便哈哈大笑了一声，继续道：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绕回火族碎事吧，你们娃娃懂这么些东西也到底没用，反倒是添了苦恼。”

“现任的灰烬主名为炎伊水，是自通古时代起一直延续下来火族之主炎家的二十四代传人，炎家在弃兽沙漠一直掌权，绵延了二十四代！

“炎伊水皮肤黑红、遍布灰垢，身躯极高大壮硕，为人洒脱不羁，最喜助人，五族之主中年纪偏小。

“弃兽沙漠各处都有炎主派遣的卫队，他并非是要御敌或者是隐藏沙漠中的隐秘和古迹，而是出于好客，又担心游学者在每天都改变轨道的弃兽沙漠遇难，我也也曾在少年时受过炎主的搭救。

“弃兽沙漠极俱排他性，它的流沙能辨别外族人的气味，一旦发现异常，兽和细沙会联合起来夺人性命......

“故而炎主的这一举动对于一心求道、法的年轻人无疑是大过天的恩惠和帮助！”

“这一代的炎主炎伊水十分亲和爱人，执政灰烬主多年以来，与世无争的他厌恶打斗、战争，他的王嫡亲卫队都让派往弃兽沙漠之中保护他人。

“他也一直盘算取缔火族士兵编队，甚至不顾火系主族的反对，硬是改演火族的术法，大大减弱它的残暴性，却也同时某种程度之上降低了术法的杀伤了。

“弃兽沙漠之上的居民大多掘地下泉过活，在沙漠之上搭建帐篷、堆砌土石成户，几十户形成一个村寨。而宛若沙盘上星星点点的珍珠——

“绿洲，由于数量过于稀有，一般会让火系大族氏占据。自五十年前炎默北长子炎伊水顺延为灰烬主之后，绿洲宝地便由平民、贵族五五分成，以年龄而不是术法来评定资格。

“这是一着壮举！哈哈，算是开种灵大陆之先河。火系大贵族们迫于炎伊水的地位和他不断精进的术法，只是敢怒不敢言。其时，年仅三十而立的炎伊水也身先士卒从火族王宫翠夜城搬出。”

林老说完，望向屋外，黑稠的夜色之上高悬着弯月。

清河端详着杖乡之年老人枯皱的双脸，他发现老人双眸清亮通明，表情肃穆庄严，显然是十分尊敬那位炎伊水炎主。

林老继续道：“前炎主炎默北一生英雄豪气，娶有一妻三妾，育有五子，其他四子不同于长子炎伊水淡泊无争，都饱含了火系术法惯有的残暴乖戾，杀人夺财，无恶不作。

“这也是当代火系术法一分为二的主要原因——炎伊水倡导‘燃’系新术和其他四王子主导的“烈火”老系术法。而其中第三子炎噬天的术法修为最高，有月耀高阶。

“他对成为灰烬主的哥哥一直隐忍不发，一方面是因为炎伊水这类领主的术法修为多高深莫测、不为人知。

“另一方面是炎伊水爱惜羽毛，他不但从翠夜城搬出，还放言‘无论是谁，但凡是将整个燕姓杀得覆灭，便是火族之主’。这是变相地将继承弃兽沙漠的权利抛出来。”

众人又是不解，这和善处世的炎伊水为何要灭了水系的燕族？

这两地不仅是元素术法还有生存之地都是相克相左，在暗流涌动的如今之世，两大下方氏族相并，浮甲城金族趁虚而入，可能更会致使整个下方四族倾覆！

众人便纷纷站起，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老点了点头，挥手让清河他们坐下，解释道：“炎伊水的母亲是上一代的伏波主——水舞翊！

“她在瀚海逢雨岛上让燕家人吊死在历代伏波主的祠堂前，受尽侮辱，王家水姓百千口人都遭到了屠戮，尸体抛露在海滨之上。

“那时正值炎伊水父亲老英雄炎默北弥留之际，翠夜城小厮频频从瀚海探来政变消息。直听到水舞翊吊死祠堂，老炎皇满脸泪水，无奈力无所出。

“水舞翊他是求学之时的初恋，情窦初开的年纪和术法天分极高的两人，既是恋人又是对手，在浮甲城不高山上情定一生。之后却受制于水家皇族古旧传统。

“水舞翊又是极孝，她遵守着盛怒的父母的命令，要炎主发誓再也不见，并最终嫁给了她的弟弟，只留给炎主一个眉眼很像自己的孩子。

“炎主痛定思痛，据古书上所写‘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给孩子命名为炎伊水，御气奔回辽阔恶劣的弃兽沙漠。”

“炎主后来戎马一生，弃兽沙漠上大大小小数千个部落都前前后后臣服于炎默北大军的铁蹄之下，以绝对的碾压力一统种灵大陆的北方。

“直到巨大的弃兽沙漠最北境——人迹不存的冰冻原，彼时正值水家统治格局开始动荡，炎主极守信用，便真的一生再未见过水舞翊。

“燕家和水家打了近十年，直到水家人才、兵士凋敝干净。炎默北少年成名，之后又坐领炎族，他整个一生娶有四个妻、妾，都是大户人家绝色的小姐，个顶个的风华绝代。

“可他的心头却永无法自得。一个世纪前，翠夜城边打更人、侍者、巡城士兵在午夜将临之前都能听到炎主拉着一位长身壮硕的青年漫步、笑谈在宫墙或者屋顶青瓦之上，

“青年草里草气的，并不俊美，但只要借着橘色华光，你能看清楚青年的眉目，如极温柔的女子一般秀气妩媚！”

清河深深地吐了口气，望向自己右下方俏丽的小妤，她正挺直腰肢坐在椅子上，清河又在回忆林老说的炎主爱情，那是责任和纵使隔上天地却永不断绝的绵绵爱意！

女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清河突然发现妤也望向自己这边，目光在一刹那间相遇，她低下了头，绯红飞上双颊，媚眼如丝，樱唇含笑。

清河心想“却又不知将来和你又是如何？”

林老道：“炎伊水继承了炎主的守信和水家母亲的极孝，可既是在燕家继承大统的百年之前，下方四族也没有一家大氏能夸下海口灭干净这瀚海三大水域之一的沙池燕氏。

“更何况如今燕家越来越强盛，随着万中无一的天才燕元婴不断长大，她不断刷新王城大陆上达到一个术法阶级的最小年纪，和体内蕴含有令人咋舌的庞大术能。好交善变的燕家早已在瀚海站稳脚跟。”

林如乐举起双手过肩，伸了个懒腰，笑道：“那炎伊水也算是聪明，哈哈，想来他也是不舍得炎主之位，抛出来这么个几乎完成不了的事，大大方方搪塞了觊觎他王位的弟弟们。

“不说世上之人，就是炎族人为老炎主奋起反抗燕家，也多半是吃篦子亏，弃兽沙漠自身又极端排斥非炎氏，他这招棋下得倒是妙极！”

清河心想，“林如乐这么说炎伊水虽说不顾林老的脸面，但未免不是实话。”

林老瞧了瞧他半大的孙女，不住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四方之地或许不敢正眼瞧燕家，但浮甲城金主袁乘镜却不一定，他五年前突破了月神低阶！”